我的老公是全球首批登陆月球背面的宇航员，可他回来后却疯了，没过多久便彻底消失不见。
八年之后，我们的养女继承父亲的遗志，再次执行登陆月背的任务。
在全球直播的时候，女儿神情惊悚地说了一句：「我看到嫦娥了。」
1
女儿的神情十分怪异，那惊悚的模样，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即便隔着屏幕，我也能感受到女儿眼底藏着的深深恐惧与绝望。
没错，就是绝望，母女连心，仅仅一眼，就让我心痛到绝望。
不过好在，女儿那反常的表情转瞬即逝，她恢复了正常，笑着说：「我是开玩笑的。」
「小华太调皮啦，我刚才差点被她吓到。」市场档口卖鱼的老王回过神来，给我装了几条新鲜的海货。
老王的女儿正坐在一旁写作业，她边写边从电视上收回视线，不满父亲的话：「嫦娥有什么可怕的，就算小华姐姐真看到了嫦娥，那也是看到仙女了呀。不过这世上真有仙女吗……」
「写你的作业去！」老王把装好海货的袋子递给我，「方老师您真有福气，殷华太有出息了，等你们家殷华回来，麻烦让她给我签几个名呗？」
「我也要我也要，多签几张，我都在学校跟同学夸下海口了，说电视上的宇航员殷华是我认识的姐姐！」
我笑着答应了，因为女儿殷华的缘故，小镇上的街坊邻居都对我格外照顾，也常常为殷华感到骄傲。
回到家，我顾不上处理刚买回来的海货，任由它们在厨房的洗碗盆里扑腾。墙上的挂历标注着日期，那是殷华归来的日子。
殷华就要回来了，可不知为何，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。
2
殷华返回地球的那天，同样备受瞩目。返回舱打开后，全球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。
殷华表现得大方得体，接受了献花和采访，但紧接着，她却当众流了鼻血，倒了下去，随后被紧急送上了医疗车。
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……
我很担心殷华，因为她的情况和当年她父亲太像了。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，我老公殷志强当年回来后，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流了鼻血，倒了下去，然后被送去治疗和观察。
志强就是从那时开始……疯了。
一开始，症状并不明显，所以大家都以为他康复了，便把他送回了家。
但回家没多久，我就察觉到了志强的怪异，他好像……不认识我了，准确地说，他认得我这个人，但看我的眼神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。
后来，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，开始胡言乱语，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漠。有好几次，半夜醒来，我都感觉他在观察我，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类，或者说……那时的他，才是异类。
从那之后，志强的行为变得越来越反常，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。我觉得他疯了，可当时没人相信我，大家都觉得是我们的家庭关系出了问题，是我们的私事。
没过多久，我的老公就彻底失踪了，至今音信全无。
我和老公的感情一直很好，根本不存在家庭关系破裂这种事。我和殷志强在一起二三十年，连一次红脸都没有过。甚至我不能生育，志强也从没介意过，我们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了殷华身上，全力培养我们的女儿。
殷华虽然只是我们的养女，但她和她父亲一样优秀，走上了相同的道路，立志为航天事业奉献一生。
如今，我很担心我的女儿会和她父亲一样……
几天后，我接到了电话，是关于女儿的。他们说殷华还不能回家，需要继续接受观察，但允许我去探望她。
我和殷华隔着隔离窗见了面，殷华看起来很正常，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欣喜和依赖，她喊了我一声「妈妈」。
我以为自己会松口气，可此刻，我只觉得手脚冰凉，寒意阵阵。
我太熟悉殷华刚才看我的眼神了，尽管她表现得很自然，但除了欣喜和依赖，她眼底的探究和新奇，和当年她父亲刚回来时一模一样！
「您怎么了？殷华妈妈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」陪同我前来的工作人员在我们离开时，终于忍不住关切地问我。
「我没事，只是最近血压有点高，现在好多了。」我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，我知道，他们不会相信我的，就像当年没人相信我一样。
女儿单位的领导安排我住在附近的酒店。也许是因为殷华还要继续接受隔离观察，为了安抚她的情绪，他们允许我在固定的时间段去探望她。所以最近这段时间，我一直住在附近的酒店，没回老家。
再次回到酒店时，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……
其实从第一次看望女儿回到住处，这种感觉就一直存在，如影随形。
现在，那种窥探的感觉越来越明显，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，但被注视的感觉还是越来越强烈。我按电梯的手有些急切，甚至有些发抖，快点，再快点……
电梯门开了，突然，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我的肩膀上。书名【月背惊魂秘】，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
3
拦住我的人是小莫，我认识他，他曾经是我老公的同事，负责通讯工程方面的工作，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，他就消失了，再也没出现过。
此刻的他从头到脚穿着深色衣服，头发和胡子都很长，背着一个大大的包，戴着鸭舌帽，邋遢又狼狈，我差点没认出他来。
「你……」短暂的惊慌之后，我回过神来。
小莫紧紧抱着他的包，包里不知道装了什么，但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紧张。我很快调整好状态，走进电梯，并示意小莫跟我上去。
进了房间，我给小莫倒了杯水，小莫承认，这几天一直跟踪观察我的人就是他。
「为什么？」我有太多问题想问他，「这几年你去哪了？你和志强有联系吗？你……知不知道我们家志强现在在哪？当年他们都说你也失踪了，这几年你有没有见过殷志强？」
小莫从包里拿出一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，还有一些我不太熟悉的设备连接着电脑。接上电源后，小莫抬起头，神色复杂又怜悯地看着我：「方老师，我没见过殷老师……这几年我没露面，是因为，害怕……」
「害怕？」
小莫点了点头，有些焦虑地不时在自己身上抓挠：「我这么说您可能不太相信，这几年我很少出门，不敢和任何人接触，我不敢保证身边的人……是不是人。」
不敢保证身边的人是不是人？
「我知道您肯定觉得我精神不正常，我没病，也没疯。」也许是受够了这些年身边人异样的眼光，小莫有些激动，情绪有些失控，这让他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掩饰什么。
「我相信你。」
小莫愣住了。
「我有时候……也觉得志强像换了个人，就在他失踪前。我感觉他已经……不是他了。」我很能理解小莫的心情，没人会相信我们，我们也不想被当成疯子。
其实仅仅我的信任没什么用，但小莫还是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，他加快了摆弄设备的动作，激动地拉住我：「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方老师您也察觉到了异样对不对？这几天您的状态看起来……就和当年的我一样，惶恐、不安、难以启齿，知道真相的人往往很痛苦。」
所以小莫观察了我好几天，终于决定出现在我面前。
电脑设备里突然传出了女儿的声音，我愣住了。
小莫连忙解释：「这是我通过一些渠道……弄来的接收音源。」
小莫把当初女儿全球直播时传回的片段进行了声音提取，还做了声纹分析，不断解码。
当细节被无限放大，我听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真相……
4
是女儿的声音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绝望，气息微弱，她惊恐地说：「月球是活物……」
诡异的呼吸声占据了女儿的气管和声带，她的声音变得十分诡异，同时伴随着痛苦，隐隐约约，我好像听到女儿在说——妈妈，对不起。
声音突然停止了，再也分析不出更多信息。
这或许就是小莫找上我的原因，他怀疑，当年我老公失踪，和殷华遭遇了同样的情况。
或许，小华已经遇害了。
我呆呆地站在那里，久久无法回过神来。
「方老师？」
不知道小莫叫了我多少声，我才勉强回过神来，脸色苍白地问他：「如果我的女儿已经被害，现在每天和我见面的女儿，是谁？」书名【月背惊魂秘】，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
5
没有哪个母亲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已经遇害，但我很清楚，女儿最后那声「妈妈，对不起」意味着什么。
她在向我们求救，可最后她绝望地发现，谁也救不了她，她放弃了，或者说，不得不放弃。
小莫切断电源线，收拾好设备：「这件事，除了我们之外，可能，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。」
小莫说的人是钟德立，他是我老公殷志强的恩师，也是当年他的领导，现在已经退休了。
「如果能说服钟老，或许，我们就能知道更多线索，知道小华在上面到底遭遇了什么，知道殷志强为什么会失踪。」
我问小莫为什么要帮我，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真相。
我不敢相信任何人，所以也无法相信小莫没有私心。
小莫的表情有些异样，带着痛苦：「我只是不想成为知道真相的少数人，不想被当成疯子。我宁可自己真的疯了，也不想因为人们的无知，被指责成疯子。」
我被小莫说服了，我们试着联系钟老，接电话的是钟老的儿子，我们表示想探望钟老，他儿子没多想就同意了。
钟老住在休养所，我和小莫在约定的时间提着果篮和礼品去拜访他。老公出事后，除了最初一两年，之后我基本和老公以前的圈子断了联系，尽量避免接触，怕触景生情。
但我没想到，才几年没见，钟老的状态就差了很多，看起来憔悴又病态。我们见到他时，他正被护工用轮椅推着出来晒太阳。
护工很有经验，借口帮忙把东西提上去就离开了，给我们留下了谈话的空间。
一般攀着交情找上门的，很少有人是单纯来看望的，或多或少都有所求，毕竟钟老虽然退休了，但以前的人脉和交情还在。
「这几年没能来看您……」我叹了口气。
钟老摆了摆手：「志强的事，让你这些年不好过了。志强媳妇，都是一家人，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」
「既然您这么说，我确实有事想请您帮忙。」我在钟老面前蹲下，恳求他，「您能不能帮忙问问，他们一直关着小华是什么意思？我去看过小华了，根本不是普通的检查治疗和观察，那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，警戒程度我从来没见过。他们是不是根本不打算放小华回家？」
钟老还是安慰我，说的都是些我来之前就能想到的安抚话，让我别着急，再等等，还说他会帮忙问问。
我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：「我的女儿，在哪？」
这话一出口，钟老的脸色立刻变了，质问我：「你知道多少？」
我愣住了，钟老也愣住了。
随后，他突然发起脾气，下了逐客令。护工赶回来时，钟老脸色煞白，捂着头发着冷汗，然后晕了过去。
全程，钟老表现出的痛苦，让我和小莫在一旁手足无措。
护工好像很有经验，很礼貌地请我们离开，然后匆匆带着钟老回去了。
我和小莫站在那里，不敢再纠缠，也不好跟着上去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护工把钟老推走。
「他一定知道些什么。」过了很久，小莫更加肯定地说。
6
这次拜访钟老发生的变故，让钟老的儿子对我们很不满，虽然没撕破脸，但还是明确表示不希望我们再出现在他父亲面前。
几天后，我在媒体上看到消息，钟老死了，是病逝的，享年 68 岁。
小莫和我都心情沉重，钟老的离世很突然，让我们很意外。尽管讣告上说钟老是因病去世，但那天钟老的反应还是让我们放心不下。
我本以为钟老的儿子会怪我们，至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我们有联系了，但几天后，小钟主动联系了我。
我们约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，我有些犹豫，不知道该不该当面跟小钟道歉，但见面后，小钟却先开了口：「您比我大十来岁，我叫您方姐吧。我来，是想完成我父亲的遗愿，他走之前嘱咐我，一定要把话带到。他说……很对不起殷志强，对不起你们一家，请你们原谅他的自私。」
我愣了一下，小钟站起来付了咖啡钱。
离开前，他把一个 U 盘推到我面前，说我想要的答案都在里面。
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小钟的意思，最后回到酒店，借了台电脑，打开了 U 盘里的内容。
让我没想到的是，U 盘里的竟然是我老公当年在月背执行任务时的工作记录，文件加密了，小钟把解码方式告诉了我。点开后，老公的脸出现在屏幕上……
「月亮是活的！」
殷志强的神情充满恐惧，说出的话……居然和小华的几乎一样！
「我们发现了月亮的秘密，它们也发现，我们发现了。」
殷志强的呼吸变得急促，他很惶恐，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惶恐的样子，满是不安与惊悚。
「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卵巢，里头的东西正在沉睡，一旦醒来……」
殷志强的话突然停了，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，整个人僵在那里，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……
他一动不动，只有眼珠子好像在剧烈挣扎，眼白和眼瞳在眼眶里慢慢转动，转了一圈。
他脖子上青筋暴起，不再看镜头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，却仿佛在和什么人较劲，艰难地张开嘴，发出声音：「它在凝视着地球……他们是嫦娥，他们都是嫦娥！上报，上……」
画面陷入黑暗。
等我回过神来，文件早已停止播放，我整个人像被扔进水里一样，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，全是汗水。
殷志强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？
他看到了什么？
他们是嫦娥？殷志强说的是「他们」，不止一个嫦娥？
嫦娥是什么？
我很清楚这份加密文件为什么会在钟老那里，殷志强信任钟老，他冒着巨大的风险把记录秘密发给钟老。一来，他怕被发现，那时，殷志强的一举一动肯定都不安全了。
是有什么东西发现他了吗？
对了，殷志强是这么说的——我们发现了月亮的秘密，它们也发现，我们发现了。
二来，殷志强一定是想让钟老上报，暂停本次任务，对他在月背的发现进行针对性研究和防备。
很明显，钟老没有这么做。
钟老把这份资料扣下了，既没上报，也没公开。
可是钟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？
我给小钟打电话，他没接，好像不愿意再和我有更多接触。
我又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，终于，也许是知道这个话题已经无法回避，小钟接了电话：「方姐。」
「钟老为什么不听殷志强的？他没有上报，是吗？殷志强冒着生命危险传达的消息，是不是被钟老完全截下了？为什么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？」
电话那头的小钟沉默了很久，叹了口气：「因为，来不及……当时对父亲来说，没有更多时间了，所以他，很着急，不可能让一切暂停。
书名【月背惊魂秘】，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